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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质彬彬毛贯忠
文质彬彬是一个常用的成语，《汉语词典》对文质彬彬的解释：原来形容人文雅又朴实，后来形容人文雅有礼貌。文质彬彬的内涵极其丰富，《汉语词典》对它的理解十分表面，没有揭示其实质的内涵，要真正理解文质彬彬的含义必须读《论语》，因为《论语》对文质彬彬有深入的讨论。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论语》雍也篇第十八章）质：质朴，指，内容。文：文采，指形式。野：粗野，鄙野。史：虚浮。文质彬彬：文采和质朴匹配得当。这段文字的含义：孔子说：一个人的质朴超过其文采就会显得粗野；文采超过质朴就会显得浮夸。文采和质朴相互匹配，那才是一位君子。 不论是谁，都有其内涵，也有其外在表现，但两者鲜有相匹配的。 在我们日常生活中以“文胜质则史”的居多。例如：林黛玉骂贾宝玉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这就是对“文胜质则史”的表达；成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是同样对“文胜质则史”的表达。 “质胜文则野”的例子在《论语》就有一位，他是孔子的学生子路。子曰：“衣敝緼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论语》子罕篇第二十七章）。孔子说：穿着破旧的丝绵袍跟穿着狐裘袍子的人站在一起，能不感到自卑的，大概只有仲由吧？诗经说：‘不损人不贪求会有什么不好？’。从此子路常常背诵这两句诗。孔子说：这确实做人的准则，仅仅这样怎么就算够好呢？（因没有做到文质彬彬）。 在当下的社会，“质胜文则野”的例子却不多见。因为当今社会是一个追求自我表现社会，况且一个真正才华横溢的人，本身就应该包含准确的表达。如果一定要找，那么已故的数学家陈景润可以算“质胜文则野”一类的人物。如果在现实的社会中找，那么袁农平可以算一个，他为解决十四亿中国人吃饭问题作出最杰出贡献，但把袁隆平混在农民大爷一起，你又不认识袁隆平，那你就很难看出他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 当下有一些艺术家，他们不修边幅，留着长发穿另类的服装，他们是另类的表达，不属于“质胜文则野”的范畴。那一些学了一点艺术还不能称艺术家的却学艺术家的样子，留长头发穿起奇装异服，他们就更不属于“质胜文则野”的类型而是“文胜质则史”的浮夸者。 文与质那个更重要？《论语》对此也有深入的讨论。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论语》颜渊篇第八章）。驷不及舌的驷是四匹马拉的马车，这句话的意思是四匹马拉的马车也赶不上舌头，这句话就是成语“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出处。“鞟”，读音为kuò,意思是拔了毛的兽皮。这是孔子的学生棘子成和子贡讨论君子文采和本质那个更重要的对话，其内容极其精彩。棘子成说：君子只要本质好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讲究文采呢？子贡说：太可惜了你对君子这样的说法。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个人的文采就如同他的本质，本质也如同他的文采。你说文采不重要，但你看美丽的虎豹皮拔了毛，就与拔了毛狗皮与羊皮一样了！ 现在也会有人赞成棘子成说的话，作为君子只要本质好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讲究文采之类的外在表现呢？但你想，一个人在公共场所，打着赤膊，穿着拖鞋，嘴里叼着香烟的人，他的本质在怎么好也不是一个君子，况且有这样外在表现的内在本质也不可能好。 “文”与“质”的关系就是形式与内容的关系，它是一对哲学的范畴。任何形式都表现一定的内容，任何内容都也通过一定形式表现出来的，对于一个人来说什么是“文”，什么是“质”是极难区分的。一个人的“质”包括他的学识、经验、道德水平等等，“文”包括外貌体征、穿衣打扮，言谈举止、行为习惯、荣誉称号等等。这些可以被看作是外在表现的言谈举止、行为习惯等也可以看作是一个人的“质”。 随着社会的发展现在已经很难区分农村人和城里人了。在40年前，大学的新生中，可以一眼看出那个是农村的孩子，那个是城市的孩子。等到了四年大学毕业，大学生的外貌没有多少改变，但已经难以区分谁是农村的孩子谁是城市的孩子，因为他们有同样的文化知识，同样的思想意识。“质”的改变同时也带来了“文”的改变。这充分体现了“文犹质也，质犹文也”。有的人说一个女人最好的美容方法是读书，女人读书会从脸上反射出智慧的，一个有书卷气而智慧的女人是最美丽的。这句话显然是偏面的，读书何止是女人的美容手段，读书是所有人的美容手段，多读点书脸上有点书卷气，人的气质就会自然而然的改变，就会显得智慧。 一个穿着旧衣服的和衣着鲜亮的人站在一起难免会有自卑感，但是一个人才华横溢，且十分自信的人却不会，前面说的真正的艺术家他们不讲究穿衣打扮，但仍然掩饰不住其才华其人格魅力还是光芒四射。这说明一个真正有内涵的人，可以弥补其穿着打扮的不足，但穿着打扮去无法掩盖一个人的内涵的空虚。最常见的例子就是暴发户，一夜暴富他们可以马上改变自己的穿衣打扮，但无法改变自己的内涵。 人从出生到死亡，每个人的“质”与“文”都在变化，文质彬彬讲究的是“质”与“文”相匹配，只要两者匹配人在不同的阶段都可以体现其人生的魅力。著名演员秦怡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虽然满头银发但依然富有人生魅力。相反如果不匹配就会显得丑陋，有的演员不甘心岁月的逝去，想青春永驻，只有借助于整容手段，最后的结果导致“质”与“文”的 不匹配，其丑陋只用两个字形容“妖怪”。人只要不断充实自己，使自己不变“质”，哪怕老了也可以光彩依旧。 文质彬彬的彬彬除了匹配的意思以外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兼备”。文质彬彬不仅要求匹配还要求文质兼备，孔子对此提出乐明确的要求。子曰：“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论语》卫灵公篇第十八章）一个君子要把“义”作为自己的本质，用礼来实行它，用谦逊的方法表达他，用诚信的来完成它。这样做才是君子！这才是文质彬彬的最高要求。
2020年11月19日写于新安江 |